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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康桥邂逅徐志摩看一回凝静的桥影,数一次螺细的粼纹,不是我倚暖了阑干的青苔,而是青苔湿润我心,难忘七月的黄昏,像墨泼的山形,衬出轻柔暝色,碧曼曼,七分鹅黄,三分桔绿,但已是灯火散尽,笙歌去矣,剩下的只是人去桥空……你得选你观赏的时辰,英伦半岛的春天才是荒谬的可爱,尤其是它那四五月间最渐缓最艳丽的黄昏,那才真是寸寸黄金。在康河边过一个黄昏是一服灵魂的补剂,那时甜蜜的单独,那时甜蜜的闲暇。一晚又一晚的,你只是出神地倚在桥阑上向西天凝望.你行行复行行,偶然一回眸,身处的正是杨柳岸的晓风残月。苇叶般修长的身影浮动在康河中的清荇上,你是英伦的沈郎清瘦不胜衣;在清朝,在傍晚,你常去天然的织锦草地上坐地,有时读书,有时看水,有时仰卧着看天空的行云——静极了,水溶溶的一切,十数匹黄牛与白马,胫蹄没在恣蔓的草丛中,从容地咬嚼。应和着它们尾鬃的扫拂的,是漠楞楞的曙色。远近的炊烟,或丝的,成缕的,成卷的,轻快的,迟重的,浓灰的,淡青的,惨白的,在静定的暮气里渐渐地上腾,仿佛是朝来人祈祷,顷刻间这田野添深了颜色,一层轻纱似的金粉糁上了这草,这庄舍,顷刻间这周遭弥漫了黄昏富丽的温柔,如海里的轻波,常青的草原与沃腴的田壤黑沉沉地起伏着。你的性灵谐调在这不期然的默契中,你再反省你的心境,看还有一丝屑的俗念沾秽不?你环字扣的衣领在风中飞扬,长裾在风中悠悠地飘着,戴一顶宽边的薄纱帽,帽影在水草间颤动,你脸上写着无人可语的千种风情的落拓与才情,你却说你自己青衫憔悴任谁恤。你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春风得意,或是徽因香鬓厮磨,泪约三生的痴情,都已埋在康桥的斜阳里。你发现你肩背上的负担轻松了去了,你那快活的灵魂在那儿回响。你的风流,是看西天的变幻,是那晚钟撼动的黄昏。一条宽广的大道,过来一大群羊,放羊归来的。偌大的太阳在它们后背放射着万缕的金辉,天上却是乌青青的,只剩下这不可逼视的威光中的一条大路,一群生物,你心头顿时感着神异性的压迫,对着这冉冉渐翳的金光,仿佛一大片望不到头的草原,满开着艳红的罂粟。而我觉得,志摩只是匿在他的康河中了,他永远在康河边去去复来来。人天自两空,何相忘,何笑何惊人。既不回头,何必不忘,今日种种,似水无痕,明日何夕,我看君已陌路,但你从未离去,也似未改变。
龚少菁2019-10-14 23:54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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